蔡瀾離世,香港四大才子的最后一個謝幕。多數(shù)人羨慕蔡瀾的一生,活在世上瀟瀟灑灑,離去時了無遺憾。
筆者十年前參觀香港書展,聆聽了蔡瀾的論壇活動,他一身中式打扮,那時候神態(tài)略顯老邁,拿著一個茶杯,舉起來宣傳自家產(chǎn)品,總是笑呵呵的。論壇給他留了一些時間,他三言兩語打發(fā)過去,似乎沒什么好說的,就進入提問環(huán)節(jié),提出來的問題不管多么長,他也是一兩句話應對過去。
當時他擔任《舌尖上的中國》總顧問,內地游客就喜歡問為什么本地食物沒有出現(xiàn)。有一個河南訪客就問胡辣湯為什么缺席了。他回答的是,他們請我做總顧問,也不怎么問我。
蔡瀾頭頂一個美食家的名號,開了很多連鎖店,有人說不好還貴,這跟蔡瀾的名號似乎不符,他一直欣賞街頭美食,希望美食觸達普通人的胃。這估計也是《舌尖上的中國》請他做總顧問的原因。
這些也難不倒蔡瀾,蔡瀾說過美食是主觀的,不同地域對美食有不同偏愛,即使同一個地域的消費者,對同一家店鋪食物的偏好也不同。一部分消費者不喜歡,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蔡瀾頭頂一個作家的名號,作品林林總總超過200多本,作品如此之多,大多是人生經(jīng)歷的那些事情,記錄見到的風景、人物、時間和美食。筆者讀過他的作品,做到了通俗易懂,沒有鋪陳技巧,也沒有什么金句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、道理,語句就跟擰開水龍頭往下流一樣。
蔡瀾一直保持熱度,這一點很難得。他上節(jié)目總能爆出金句,其實無非很直接,大概意思是錢最重要,要多賺錢,有了錢就好好花,吃吃喝喝,追求人生快樂,不要跟自己過不去。有人問心情不好的時候怎么辦,他的回答是“刮自己耳光”。他拒絕難受,他連想難受的事情都不要多想,他喜歡將事情簡單化,任何讓自己郁悶、不快樂的事情都繞行。他面對生活中的不開心,解決辦法是“不去想啊,逃避啊,吃吃喝喝啊”,將煩惱視為敵人,并認為“消滅敵人不用和它們去斗爭,最好是逃避”。如果泡茶太繁瑣太講究,那也可以批評一下。
刪繁就簡,展現(xiàn)本性自我,乃是他的追求。
在四大才子中,蔡瀾是最沒有才華的一位,其他三位都有耳熟能詳?shù)淖髌?。蔡瀾靠的不是才華,靠的是才情,他的生活態(tài)度。金庸評價蔡瀾“真正瀟灑的人”,“真正的不縈于懷,一笑置之”,倪匡則稱他“來自魏晉”。
很少有人能有蔡瀾心境,也很少有人能有他的經(jīng)歷。
1941年,蔡瀾在新加坡出生,他父親是一家影片公司經(jīng)理,母親是一位小學老師。小時候家庭條件很好,父親曾因為戰(zhàn)亂工資受到影響,但母親很能干,還在動蕩時期買了一套房子,這一點讓蔡瀾很贊嘆,他一直對賺錢很有認可感。蔡瀾不愛學習,1957年邵氏電影公司給了他一個機會,經(jīng)過兩年的專心學習,1959年蔡瀾當上了電影監(jiān)制。從電影監(jiān)制開始,他發(fā)揮了自己的才干,后來創(chuàng)業(yè)自己拍電影,他為人靈活,喜歡將各地資源貫通開來,將國內的茶賣到日本去。
蔡瀾人生順遂,他不得罪人,遍交好友,總是找容易的事情去做,做不了的事情不會死磕到底,不為難自己。正是這份心性讓他自由灑脫。他順著興趣走,走遍全世界吃喝玩樂還玩出了知名度。
我們總想為人生賦予過分龐大的意義,總想著人生一世稍縱即逝不能虛度年華,并為此苦惱不已,文學作品則總是將苦難價值化。蔡瀾是這一切的反義詞,他將日常的庸俗需求價值化,如果能增加見識,多些經(jīng)歷就更精彩了。